渔水间
第十九章：往事
医者仁心，但孔宣却与常人不同。
他自小随父亲学得一手医术，却是个野马性子，半天坐不住的，只喜欢四处游历，东闯西撞，却意外的见多识广，知道不少奇事轶事，以及少为人知的医家偏方。一次孔宣下江南的时候顺道去拜访父亲的一位姓贾的老相识，在贾府暂住的时候恰好遇到贾员外的大女儿贾毓泽，灼灼桃花树下，少女正端坐下面绣花，容貌清丽，竟然把正茂盛的桃花比了下去，少女抬头，灵动的眼眸也看到了面前的俊美男子，两人一见钟情，在贾府暂住的时间虽短，孔宣和贾毓泽却通过几次交谈，几次见面，定好了一辈子的事情，彼时孔宣父母已经过世，孔宣就向贾员外求了这门亲，贾员外想着孔宣医术不错，又是故交之子，家境殷实，人也俊朗，自己女儿也愿意索性允了。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江南女子虽说是小家碧玉，但贾毓泽却不同，和夫君一样都是胆大好动，爱闯爱闹的性子，还没安分几天，就跟着丈夫走东闯西的，孔宣靠着自己殷实的家底和一手好医，自然能照顾好两人的生活，两个人携手走遍了中原，就打量着去西域走走，路上救下了一队染病的商贩，为首的是一对异姓兄弟，大哥叫重明，弟弟叫青雄，兄弟两感谢孔宣的恩情，愿意充当向导，带他同游西域，朝夕相处之间，三人发现彼此意趣相投，惺惺相惜起来，索性拜了把子，孔宣年纪最小，顺势当了老三。三个人一起走天下行商，重明负责查看行情，定夺统筹，青雄口才极佳，负责采购与售卖，孔宣后勤，兄弟同心，把生意做的是红红火火。
这样的日子大概有一两年，在去长安的路上，贾毓泽也要生育了，孔宣摸着妻子的肚子，感受着将为人父的喜悦，兄弟三人此时刚好分开，青雄要去远方售货，重明则和孔宣一起去往中原购进物资去西方卖，三人约定在两个月后在阳关见面，就在路上商队突然染上了时疫，重明急的焦头烂额，甚至自己也不幸感染，孔宣发现得了疫病的人的死相与自己曾在废弃的安西兵营所发现的风化的干尸一样，经过研究确定是同一种疫情，于是立刻着手准备救治，耗时一个月，终于研究出了救治的药方，这时疫是许多医师都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孔宣此举天下闻名，只是孔宣在看病的时候不幸感染，多日的辛劳也耗光了他的气力，在商队治好的同时也倒了下去，不久便带着遗憾辞了人世间，贾毓泽的身体也因为疫病多少有点损伤，丈夫死后更是悲痛难当，生下孩子后就撒手人寰，与丈夫一同埋骨在西域与中原交界的一片山水秀丽之处，世人只知道圣手孔宣医术高超，却不知道他早已和爱妻埋骨于青山之中。
重明的时疫虽好，也落下了病根，身体弱了下去，还有了嗽疾，他抱着三弟的遗腹子在阳关与青雄会面，两个人一起去看了孔宣的坟，重明看着襁褓之中的孩童，决定终身不娶，照顾这个孩子一辈子。
就这样，这个小孩子就成了商队上最特殊的一员，也许是路上太无聊，大家都把这个无父无母的小孩子当成宝贝一样捧着，生怕这孩子出了一点意外，三年后重明和青雄终于安定下来，不再行商，而是在繁华的凉州城做起了生意，重明并没有瞒着孩子什么。等到孩子七岁记事的时候就带着他扫了亲生父母的坟。
鸿俊苦笑道：“这个孩子，就是我。”
李景珑没有说话，只是抚弄着鸿俊的背脊。
孔鸿俊在重明和青雄的照顾下长大，敲得是贾毓泽的亲妹妹也随夫君来到西域安居，重明带着鸿俊见了自己的亲姨母，认识了表弟陆许，兄弟两感情一直都很好，鸿俊还认识了一个叫阿泰的异国少年，他是重明旧交的孩子，在商队里长大，阿泰告诉鸿俊，大唐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方，那里有美酒，有美食，还有数不尽的文人墨客，珍珠宝石。
“阿泰还教我背了一首诗。”鸿俊笑着说：“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鸿俊背着，李景珑听着，越听越是皱起了眉头，这首诗他从来都没有听过，更别说背了，他看着鸿俊，恋人的眼里满是神采，李景珑突然意识到，鸿俊与他决然不同，鸿俊是一个锦衣玉食的少爷，他不过是江上的一个普通的渔夫，王婆说鸿俊迟早会走，那么鸿俊恢复记忆，是不是要走了呢？
鸿俊却没有注意这些，他继续说着：“就因为这首诗，我对大唐心生向往，我想去中原看看，去长安，去洛阳，阿泰说长安和洛阳市大唐最繁华的地方，我一直想去，可是重明害怕我生出什么意外，不让我去，但我性子上阿里了，就偷偷的打理行囊自己去了长安城看看，可是我走错了路，跑到了大山里，只好连夜赶到河边，想坐船到附近的镇子里修整，结果那是艘贼船，是土匪为了打劫假装的，这个土匪把我带到江心就要杀我，结果正好下大雨，浪把船打翻了，我也不知道土匪最后怎么样了，也许是掉水里淹死了，我的头撞到大石头上，晕倒前趴到一块断木上，这才活了下来。李景珑？李景珑？”
“啊？鸿俊？”李景珑失了神，他脑海里只有那首诗，“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别离，别离，李景珑觉得身上冷冷的，紧紧抱住了鸿俊，似乎这样就会温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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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快刀了，快刀了，终于可以不用想甜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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